“我以前,可是当过两年管乐队的。”——李依晓如是说。
(一)
饱暖过后,我准备开启今天下午的生活。
和他们几个告别后,我走出校园,走向街头。祁水那家伙不知怎的,非得要跟上来,现在正在我身后探头探脑的。
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看着我们,评头论足着这对“双胞胎”。
“你这是要去干什么?”祁水问道。
“打工。”
“打工?打工是什么意思?”
“就是我要给别人干活。”
“为什么要给别人干活?”
“因为在这里生活要用钱,而对我来说,只有打工才能让别人给我钱。”
“让别人给你钱…意思是你没钱,别人才有钱?”
“嗯。”
“这里的‘别人’是谁?”
“嗯…一般是指资本家。”
“凭什么资本家才有钱,凭什么你没钱?”
“……”
我沉默了一会儿,因为我觉得,这真是个沉痛的话题。
“凭什么,就凭这个不公平的生产关系。”
“这个生产关系是什么?”
“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。”
“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?那是啥?”
“……”
我又沉默了……
这个问题回答起来真是太难了……
祁水又想了一会儿,问道:
“他们比你做出过更大的努力吗…我是说,资本家比你创造的实际价值多很多吗?”
“哦,一般不会,他们一般不加入生产,他们的工作就是让更多像我一样的人为他们干活。”
“为了什么?”
“为了让我们给他赚钱,我们直接创造价值,他只负责将那收归己有。”
“那你凭什么给他打工?”
“因为在这里生活要用钱。”
祁水抓头。
“意思是,资本家几乎什么实际价值都不能创造,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有钱?”
“他们唯一的工作就是剥削别人。”
我沉默了,祁水也沉默了……
我想,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,无产者联合不起来,我们的空谈就只能是空谈。
祁水想,资本家这么坏,干脆全部杀光算了吧?
(二)
我们来到一家中介,我想在这里找到一些我能做的活儿。
青灰的水泥墙上可怜巴巴地趴着几十条广告。前台的老板探出头来,看见了我。
“呦,小姑娘又来了?
老板是个大叔。我回答了他:
“嗯,今天想再找一家。“
然后,祁水探出头来
“哦,这是你妹妹?”
为了避免麻烦,我回答:
“哦,对对对对,她是我小一岁的妹妹,今年来看看我。“
我想了想,补充了一句:
“她不会说话。”
“哦——”
然后中介的老板不再说话,看向祁水的眼神里多少带点同情。
祁水被盯得一脸莫名其妙,正要说话,被我封住嘴巴。
“嘘——,不要说话,回去给你买糖吃。”
然后我开始浏览墙上的信息。
·招家保姆一员,期限两年,地址XXXX……
·保安两名,要求:男,三十岁以上,有工作经验者优……
·水泥工一名,急招,工资面议……
·照顾病弱女高中生,工资日结,每日七十……
·电焊工三人,工资日结,要求: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,……
还是再看看右边的……等等,我刚才看到了什么?
镜头转回去,给那一条广告来了个特写:
·照顾病弱女高中生,工资日结,每日七十,电话:XXX XXXX……
这条广告是怎么回事?这样的招工广告也会出现在这里吗?
这让人感到费解……
我又看看它周围的广告:
“水泥工……”、“电焊工……”、“保安……”、“保姆……”
它在里面好特么突兀!
我考虑了一下措辞,突然就想起我高中当管乐队时的一段经历:
有一次,隔壁民乐社的成员,来我们管乐队参观。其中有一个唢呐,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。
那时,他们和我们合奏了一段音乐,但民乐社的人都比较害羞,站在最外面的角落里。
可是,偏偏里面有一个社交恐怖分子,大大咧咧站在最中间,就构成了一幅奇特的场景:
一大堆大号、小号、中音号、长号、萨克斯、长笛、圆号、黑管里,高高的站了个把脸吹红的唢呐,还留着一头金色的板寸!
我现在看到的这个广告,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这一段经历,觉得当时的场面和现在真是……相似呐!
很难不让人多看两眼啊……
鬼使神差之下,我跟老板要了上面的电话。
掏出我的古董手机,我按动键盘,拨打了那个电话。
“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嘟——”
它响了好一段时间,然后才被人接通。
“喂,您哪位?”
对面好像是个男人,很沧桑,也很有磁性。但莫名给人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,不太自然。
“我是暑假打工的学生,在中介所看到了您的电话,想领这份工,我……”
“不用了,嗯,你不用来了,我女儿说她有人照顾了,而且前两天还骂了我一顿,说我不该发这个东西找保姆。”
他的声音里那种异样的感觉,让我很不舒服。
“哦……”我看着上面的日薪,不由得浮想联翩,“那…打扰到您了,真是不好意思,我挂了……”
“欸,等等!别挂!”
“您还有事吗?”
“那个,我想请你…把…啊不是,请你告诉中介,把那则广告撤去吧!”
还是那不太正常的声音。
我发现有些不对劲,捂住了手机。
“呐,大叔,照顾女高中生那家,有跟你说过要撤工吗?”
大叔正在跟另一个客户说话,听见我在叫他,转过头来。
“姑娘,你说啥?”
我又一字一句着重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“没,不可能。”
大叔给了很肯定的答案,然后又聊起了业务。
那么,这个同我通话人说的话,就很值得怀疑了。
既然这个人不想招工了,那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告诉老板,而非要我来转告呢?据他所言,两天前他女儿就骂了他,表达了她的观点。要是他已经放弃招工,又何必苦苦等到现在才要撤工?
只能说明,他不知道中介老板的电话,也不知道中介所在哪里。
如果他是委托者本人,不可能不知道这些。
于是,我得出推测:电话那头的,八成不是委托者!
甚至,可能连男人都不是。
我松开手机,又跟“他”瞎扯了几句,听着他奇怪的声音。
从刚才我就一直觉得这声音不对劲,“他”的声音可能挺好听,但一直不自然,一直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。
而且,听起来还有点电音的意思。很可能是用变声器合成出来的。
我又拿下我的手机,对了一遍电话号码,发现我没有打错。
那么,我就大概明白了。
和我对话的,很可就是我要照顾的女高中生本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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